他想起了更久之前的事。那时,天下初定。他带着姬无月回了一趟琅琊阁,阁主掐指叹气:“宿缘天成命中败,砚林,你终究还是踏上了这条路啊。现在,你若放下,或许还能保你后半生无恙。”陆砚林接了一句:“奈何桥前犹不悔,我放不下她。”姬无月听得云里雾里,...
他想起了更久之前的事。
那时,天下初定。
他带着姬无月回了一趟琅琊阁,阁主掐指叹气:
“宿缘天成命中败,砚林,你终究还是踏上了这条路啊。现在,你若放下,或许还能保你后半生无恙。”
陆砚林接了一句:“奈何桥前犹不悔,我放不下她。”
姬无月听得云里雾里,却还是当着阁主的面,郑重说道:“此生不负君心,白首不分离。”
阁主没有再说。
他清楚陆砚林固执的性格。
只是,真不悔吗?
陆砚林扪心自问着,他的世界早已一片黑暗,五感已去其三,剩下两感也随时可能失去,唯有胸口那撕心裂肺的痛楚提醒着他——
他还活着,却也即将死去。
忽然,一阵熟悉的马蹄声由远及近。
“踏雪......”
他低喃,嘴角浮现一丝苦涩的笑意。
战马踏雪是他当年征战沙场时的伙伴,曾与他一同踏破匈奴王庭,立下赫赫战功。
后来天下平定,他便将它放归草原。
不过,踏雪习惯了战场,并不愿意离开,整日都在军营中溜达。
姬无月还特意加封踏雪为御马大将军。
没想到,它竟会在此刻出现。
踏雪嘶鸣一声,温热的鼻息喷在陆砚林的手背上,仿佛在催促他上马。
陆砚林摸索着抚上马背。
不禁轻声道:“踏雪,你是来送我最后一程吗?”
他翻身上马,踏雪长嘶一声,驮着他向城外奔去。
风在耳边呼啸,陆砚林却已听不见。
听感也在这时消逝。
此刻,世界安静。
他只能感受到踏雪奔跑时的颠簸,仿佛回到了当年金戈铁马的岁月,他抱着姬无月,冲破敌人的千军万马。
那时的姬无月,还会为他落泪,为他担忧。
如今,一切已成过往。
往昔的画面如走马灯不断在脑海中浮现。
陆砚林内心却越来越安宁。
两日后,皇宫内,姬无月焦灼地守在萧平锦榻前。
太医跪地禀报:“陛下,王夫伤势过重,换血之法只能暂缓毒性。但可喜可贺的是,我等寻到了彻底治愈的办法,那便是——换心。”
“换心?”姬无月瞳孔一缩,“何人心血可用?”
太医低头:“需得血脉相近,身强体健之人。否则,即便换心,也难成活。”
萧平锦虚弱地握住她的手,眼中含泪:“无月,不必为我如此......我本就是将死之人,能得你片刻垂怜,已是此生无憾。”
姬无月心中挣扎,终究咬牙道:“来人!去寻合适之人!”
侍卫望了萧平锦一眼,见后者点头,心中了然。
他应了一声,领命而去。
城外荒野,踏雪停下脚步。
陆砚林翻身下马,摸索着靠坐在一棵枯树下。
“踏雪,若我死后......你便带着我的尸体离开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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